第23章 二三章(双更)-《夫君位极人臣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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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心疼反倒不好言说。贺兰瓷小时候也是个瓷娃娃一样的漂亮女童,可那会她总是生病,小脸惨白,呼吸时断时续,因为娘亲走得早,父亲忙于公务,兄长要去念书,绝大多数时间她都无人照料,只能可怜兮兮一个人捧着药碗,蜷在床榻角落,仿佛随时要仙去。当时的姚千雪的爹外放,她被寄养在祖母那,也只能时常来看这个可怜表妹。
后来贺兰瓷自老家养病回来后好上许多,可仍然是个万事从简,不肯麻烦别人的性子,别人家的小姐在胭脂水粉成衣铺子挑挑拣拣的时候,她在绞尽脑汁盘算怎么能省下那一文两文的钱,姚千雪想送她些衣裳首饰她也不肯要,甚至于就连成亲这种大事,也舍不得为自己多花费点。
她活得既独立,又有些小心翼翼的。
可一个官家小姐怎么能穿着旧嫁衣出嫁呢?
“要不……表姐的嫁衣先给你,我再重新置办一件。”
贺兰瓷很温和地柔声拒绝了她:“不用了,这样就很好。倒是表姐……”她指了指荷包,大惑不解道,“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绣?”
陆无忧和林章虽是同年,又都在翰林院,但陆无忧状元出身,即授从六品的编撰,林章是二甲进士出身,馆选的庶吉士,尚无品阶,要等三年考核期满,通过后留馆或是散馆才能摸到七品的边。
故而两人虽然私下有所来往,但平日公干却不在一处。
林章站定了一会,终于走过来,声音犹豫道:“霁安,我听闻……”
陆无忧轻吁了一口气,道:“是真的。”
林章的脸色霎时显得五味杂陈,很是精彩,他似乎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无忧,结结巴巴道:“怎、怎会如此……可,可你不是对贺兰小姐无意……而且你也有了老家定亲的未婚妻……”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陆无忧之前的借口统统都不好用了。
他沉吟了片刻,道:“是贺兰小姐与我商议过的结果。老家的未婚妻倒确系子虚乌有,只是这件事还望少彦帮我保密。”
林章也一愣:“贺兰小姐与你商议?”
陆无忧道:“我谎称有未婚妻,是为了婉拒公主好意,这应当不难猜。贺兰小姐因为前曹世子的风波十分苦恼,刚好她缺一个夫婿,我缺一个娘子,她又曾在青州住过,所以便假意与我成婚,以全名声。实则我与贺兰小姐之间,并无私情。此事我只与少彦你说了,切莫外传。”
林章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他呆了呆道:“我自不会同其他人说。可贺兰小姐为何会找上你……”
陆无忧叹气了一声,道:“我也十分不解,兴许她觉得我看起来人老实吧。”
林章:“……”
陆无忧编够了,实话实说道:“总之我并非有意瞒你,之前确实和贺兰小姐不熟,决定提亲也是近日才做的决定,当中有些意外不好同少彦说,你若是心中仍放不下贺兰小姐……”
林章连忙摇头,可语气到底还是有几分酸涩:“我与贺兰小姐有缘无分,早不敢奢想。霁安若能和贺兰小姐喜结连理……我也很为你们高兴,只是,没想到霁安当真对贺兰小姐无意,我、我……”他把后半句咽了下去,“我有些失态,我先回去了。”
陆无忧最怕的便是遇上这种状况。
与之相比,其他什么上门来找茬,将他堵在皇城根底下,或是冷嘲热讽威逼利诱,就不值一提了,毕竟当年他在青州早就提前体验过一回了。
同样的消息也传进了公主府里。
萧韶安几乎立刻就想去翰林院里找她的陆哥哥问个清楚。
他不是在老家定了亲吗!怎么又能求娶那个女人了!那个女人除了长得比她美点,到底有什么好的!
还没走出门,便又听见传消息的人道:“听闻陆状元在老家定亲的,正是贺兰小姐。”
“什么?他们之前就认识?”
萧韶安愕然转头。
她上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止没让陆无忧娶她,反而现在陆无忧远远看见她便避道而走,并且眼神甚为冷淡,她去翰林院外堵了几次都没能堵着,这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在公主府的事情,他或许是猜出了几分,所以自己目前……可能被他讨厌了。
萧韶安本以为没有比这更令人郁闷的事情了。
可没想到,还真被她哥猜中了……
那两个人一定是那晚在她的府上了有了苟且!还在她面前装作素不相识的模样,说不定早就……
一想到陆哥哥会对那个女人温柔以待,百般缱绻,轻怜密爱,反而对她冷言冷语,不假辞色,连面都不肯见她,她就恨得牙齿痒痒。
萧韶安咬着拇指,恨不得把指甲整个咬下来,她咬牙切齿了一阵,提起裙摆,决定先去找萧南洵。
萧南洵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他找太医院的李院判调过郊祀的记录,主要是想确认那状元郎是不是真的有体虚之症,却意外发现那两个人曾同处在一辆马车里。
可当时他踏进马车里的时候,分明压根没有见过到那状元郎。
这人必有蹊跷。
以及,那两人恐怕确实早有一腿。
萧韶安还在旁边异想天开地嚷嚷着:“……要不,我们让太医院的人去贺兰府上给那个贺兰瓷验身,她现在肯定已经不是完璧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我看她还怎么让陆哥哥娶她!”
萧南洵斜眼看着自己这个被母亲宠坏的蠢货妹妹,目光微冷。
萧韶安立刻闭嘴:“……那不然哥你说怎么办嘛?”
萧南洵淡淡道:“你先回去,我自有打算。”
三天后,一件极为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新科状元郎在下衙回府的路上遇刺了,身受重伤,一度昏迷不醒。
这件事不免又让人把贺兰小姐红颜祸水的言论翻了出来。
毕竟,名动上京连中六元的文魁陆状元和美貌倾城的左都御史贺兰家小姐定亲的事,刚传得沸沸扬扬,而上一个和贺兰小姐有过传闻的前曹世子至今还是个傻子,如今一傻一伤,很难不让人感慨。
贺兰瓷得知时,正在屋内和她的荷包继续搏斗,她放下荷包,听完霜枝喘着气跑进来说的话,第一反应居然是——绝不可能。
以陆无忧那个飞天遁地的能耐,他怎么可能会被刺成功。
继而她冷静了一会,又想,陆无忧既然那么轻易能中药,那被刺好像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
两人现在既已定下亲事,便少了许多避讳。
贺兰瓷当即道:“备马车,我们出门。”
陆无忧先前住在他外伯祖父的府上,她选了宅子后陆无忧似乎便买下搬了过去,那图上的位置贺兰瓷倒还记得,离贺兰府不远,马车不一会便到了。
不等她下马车说明来意,门子——她还诧异了一瞬陆无忧居然有看门的——先一脸殷勤道:“是贺兰小姐吧,大人嘱咐过了,您来只管往里进。”
贺兰瓷也没心思多看,径直进了里屋。
里头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浓郁苦涩药味,贺兰瓷心头一惊,便看见陆无忧一袭中衣,正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地躺在榻上,似乎连眸子都睁不开了,脑袋上缠满了包扎的麻布,被褥外露出的胸膛也隐约可见正在渗血的麻布,乍一看,竟还透出了几分弥留之际的味道。
一个侍从模样的人正给陆无忧擦着额头上的汗,还冒着热气的药就放在旁边矮几上,见到贺兰瓷,他十分机灵地说了句“贺兰小姐记得喂大人喝药”便退了出去。
贺兰瓷则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你别吓我。”
她忍不住靠近,低头想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陆无忧闻声微微睁开眸子,桃花眼恹恹的,唇瓣翕动,像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他胸膛又起伏了两下,才有气无力道:“贺兰小姐,若是我真不成了……”
“你瞎说什么呢。”她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焦躁,“你别说话了。大夫呢,我去问问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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