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六章(双更)-《夫君位极人臣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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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新科陆状元和贺兰小姐的婚事,                刚传出来时已引得上京城内众人皆惊,满城都能听到芳心破碎的声响。

    毕竟那状元郎不久之前刚游过街,大街小巷瞧过他的姑娘小姐都还记忆犹新,                尤其得知这位俊俏至极的年轻郎君还未曾婚配,更是引得人浮想联翩——才子佳人的戏码着实深入人心。

    谁还不想和才高八斗的年轻状元郎来一场花前月下的故事呢?

    后来得知他已在老家定了亲也就作罢了,                还有人感慨这位状元郎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对未发迹时的未婚妻仍如此忠贞——然后转眼就看他上贺兰府提亲去了。

    众人:“……”

    “……食色性也,也不怪这状元郎。”

    “毕竟是贺兰小姐,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好好一个连中六元的状元郎,没想到也难过美人关……”

    大伙都觉得这状元郎是贪图贺兰小姐的美色,毕竟贪图贺兰小姐美色的可太多了,不过贺兰府会应下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一时间上京的酒楼里,                时不时便能听见义愤填膺的男子喝着酒大放厥词。

    “我看那陆无忧,                也不过如此嘛。”

    “什么连中六元的文曲星,                也没比我们多长一双眼睛一张嘴啊。”

    “我娘把他夸得跟灵童转世似的,                也就长得和我差不多,没比我俊上多少嘛,贺兰大人怎么就看上他了。”

    “那陆状元还背信弃义,                论品行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不料几日后又有消息传出来,                说状元郎定亲的那个未婚妻正是贺兰小姐本人。

    故事也已演变成了两人私定终身,                贺兰大人看不起状元郎出身,棒打鸳鸯,                还有意攀附曹国公世子——对,                谁也没想到,                曹国公世子这时还有戏份,贺兰小姐心有所属抵死不从,两方闹得不可开交,                终于等到那状元郎金榜题名后,上门提亲,有情人方能终成眷属。

    这个版本其实相当多漏洞,但偏偏是流传最广的,因为情节令大众喜闻乐见,堪比时下最时兴的戏本子了。

    据说还有戏班子专门依此编了几出戏,在台上搬演,反响相当不错。

    总之这桩婚事还未成型,便成了上京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直至状元郎遇刺受伤那日达到了顶峰——这可太戏剧性了。

    “是谁动的手”一时众说纷纭,有说是曹国公府上怀恨在心的,有说是贺兰小姐的仰慕者,还有说是同科的榜眼探花,甚至还有说是贺兰大人,他表面答应内心实则还耿耿于怀咽不下这口气的,连带着一群人都爱往那状元的府上瞅瞅。

    看着那状元郎府门外那飘着白的灯笼,众人不禁在想,这要是状元郎真没撑过去,可别不是剧情得走向梁祝了。

    就在众人看戏之时,这婚期倒是越发近了。

    禁宫中。

    顺帝正捻着棋子,与自己的二儿子隔桌对弈。

    四周虽站满了宫人,但却又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偶尔响起的落子声,清脆响起,掩饰住了棋盘上凶险的杀意。

    微微反光的棋盘上倒映出两个人表情截然不同的面孔。

    顺帝的脸上仍旧是和蔼可亲的,他甚至还端起了一旁的茶碗,轻啜了一口,而二皇子萧南洵则轻皱着眉宇,紧盯棋盘,嘴唇也抿着,似乎精神绷得极紧。

    下棋这种事,一向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顺帝轻轻覆下最后一子,才拢着袖子,对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断言道:“你从一开始,就太急了。”他手指点了几处,“若你起先在这几处落子,徐徐图之,未必不能将朕这块的棋子绞杀,可你非要兵行险着。”

    萧南洵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只抿着唇道:“是儿臣棋艺不精。”

    “你就是太好强了,什么都要比,什么都要争。”顺帝又端起了茶碗,“上位者太过蛮横,只会让下面的人感到不安。”他一顿道,“左右不过是个女子,也值当你如此。”

    父皇一开口,萧南洵就知道,他是想让他忍着。

    如今太平盛世,哪怕父皇先前也有诸多阴私,也不妨碍他现在有个好名声——开明宽厚之君。

    “儿臣知道了。”

    顺帝见他满脸忍耐,不由笑道:“别这么不开心,朕这也是为了你好,朕倒巴不得你兄长任意妄为,横行霸道。你这孩子自小就郁郁难欢,又性子急躁,倒确实该磨磨……回头朕让翰林院或者詹事府安排人,再给你讲讲经,你也稍微耐着点性子……”他似是想起什么,“还有韶安,上回让她在生辰宴上挑驸马,那么多宗室子弟,竟一个也看不中。你做兄长的也替她看着点,她也老大不小了,成天没个正形,往个定了亲的男子府上跑,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他父皇这番敲打,实则为得是自己的名声,所以萧南洵做事也一向留有可以撇清的姿态。

    萧南洵出了殿门,便感觉到一阵难言的躁郁。

    去毓德宫时,还没进门,他就听萧韶安趴在丽贵妃的膝盖上哭闹道:“他躲着我!他躲着我!他去治病就治病,为什么不肯见我,母妃呜呜呜……”

    于是,萧南洵觉得更躁郁了。

    他冷飕飕的视线扫过来,萧韶安便住了嘴。

    丽贵妃还抚着她的发丝,娇艳的脸上满是无奈道:“你父皇说了,着实没法要他娶你,咱们换个郎君不好吗?”

    萧韶安撅嘴道:“我就想要他。”

    她跳下去找萧南洵,满脸讨好道:“哥,你不能再想想法子吗?”

    萧南洵冷冷看她,心中却盼着她那位心上人,早点入土。

    可惜陆无忧非但没有入土,他在京中闻名的神医方士明神医那住了小半个月,至婚礼前夕,病情居然还有所好转。

    之前萧南洵派人去监听,只见他见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一副病入膏肓随时要撒手人寰的模样,这会却一下能出门走动了,简直堪称杏林奇迹。

    上京众人得知纷纷感慨,真爱感动天啊。

    这都不用贺兰小姐冲喜,他人就半好了。

    明神医那也是病客似云来,纷纷前来慕名求医,顺便打探打探到底那状元郎到底是真好还是回光返照,明神医一捋短须,老神在在道:“状元郎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自有天佑,此天机不可泄露也。”

    反正成亲当日,陆无忧那新买的宅子门外,挤满了前来围观的好事者。

    红灯笼那是挂满了宅子前后,院门上缀着红绸,大红“囍”字贴得到处都是,仿佛一夜之间,从灵堂变成了喜堂——大伙都还记得不久之前陆府门口凄风惨雨的白灯笼。

    鞭炮声噼里啪啦炸得巨响。

    迎亲的队列很快便敲锣打鼓地往外走起来,领头的人还嚣张地举着几块牌匾,最当先的便是“状元及第”、“辛丑年会试会元”、“庚子年青州乡试解元”,在这三元及第的牌匾下面,一切的科名似乎都被碾成了尘埃,只能高山仰止。

    不一时,便见身着大红新郎吉服的状元郎从府门内走了出来。

    他脸色犹显些许苍白,直着身子,走路的动作很慢,似乎有些不大稳当,叫人忍不住为他担忧。

    “状元郎小心!”

    “走慢点,别急啊!”

    状元郎闻声,扬起那双含情的桃花目,温和知礼的微微一笑,道:“多谢诸位。”似带着未痊愈病容的脸庞,比之前次春风得意御街夸官时的模样,更多了几分叫人心尖一颤的怜意。

    他身子微微摇晃,有些艰难地上了迎亲队伍里的高头白马。

    但不得不承认,状元郎的脸仍是极好的。

    一袭更为璀璨的新郎官服饰,加之胸前系着的大红花和若干坠饰,配上那西子捧心似病非病的容颜,为他的俊美增添了几分难以描摹的清艳。

    路上大姑娘小媳妇都不免看得面红心跳。

    可想到,他很快就变做她人夫,又不免有几分遗憾。

    再一想,那位贺兰小姐的容貌……算了,只当什么都没想过。

    陆府至贺兰府其实不远,但为了充分达到迎亲游街的效果,规划的路线是略绕上那么两圈的,于是已知的、不知的、听闻消息的,纷纷都出来看起了热闹。

    “快、快来!陆状元要迎娶贺兰小姐了!”

    “还摆什么摊啊!这热闹错过了可以后就没有了啊!”

    “就是!我都跟夫子告假了!看状元郎成亲,说不定我也能蹭蹭文气呢……”

    一时间,竟热闹得堪比陆无忧御街夸官时。

    “贺兰小姐什么时候出来。”

    “快了、快了!”

    “可惜新娘子看不到脸,不然这俩人站一起多好看啊!”

    “你别说,我都不敢想,他俩要是生出孩子来,那得多……惊人啊。”

    说话间,这浩浩荡荡近百人的队伍已经来到了贺兰府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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